第(2/3)页 他故意顿了顿,落在老鸨那张涕泪横流的脸上,“便是郡王龙孙,金枝玉叶,也不见得生下来就守着贞节牌坊。那偷香窃玉、顺手牵羊的勾当,难道写在脸上不成?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这贼名儿,可不是靠祖宗牌子就能洗刷干净的。” 说罢,他忽地轻轻拍了拍巴掌,声音清脆,在死寂的房里如同惊雷:“行了。既是妈妈认得,好歹也是个体面人,莫真打杀了,倒显得咱们兄弟不讲情面。” 应伯爵等人闻声,虽停了手脚,却上前依旧围着,如同群狼环伺。谢希大一把扯下罩在王三官头上的那块污秽腥臭的抹布。 王三官终于重见天日,一张脸早已被打得如同开了染坊铺,青紫肿胀,口鼻淌血,一只眼睛肿得只剩条缝。他大口喘着粗气,涕泪涎水混着血污糊了满脸,惊恐万状地看着居高临下的西门庆。 西门庆故作惊讶,眉毛一挑,声音里带着十足的虚伪:“哎呀呀!果真是三官兄弟!”他上前一步,竟还假惺惺地伸手虚扶了一下,“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只是…三官兄弟,你也是东京城里见过世面的体面人,如何竟干起这‘顺手牵羊’的下作勾当,偷起我西门庆的东西来了?” 王三官被打得七荤八素,脑子嗡嗡作响,听得“偷东西”三字,如同晴天霹雳,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嘶声喊冤,声音含混不清:“没…没有啊…西门大官人…冤枉!天大的冤枉!” “没有?”西门庆冷笑一声。 应伯爵早已心领神会,猛地弯腰,从王三官散落在地的袍子底下,精准地“摸”出一件物事——那是一只羊脂白玉精雕的玲珑玉蟾蜍,口含一枚金珠,背上天然几点墨沁,正是王三官平日爱不释手、时常把玩的随身物件! 应伯爵将那玉蟾蜍高高举起,对着光,故意大声嚷嚷,唾沫横飞,递给大官人:“哎呀!亲哥哥!您快瞧瞧!这是什么?!这不正是您前日里说丢了的、那方花了三百两雪花银从东京老玉匠手里得来的‘金珠吐瑞’玉蟾蜍吗?!好个贼囚根!赃物就在你裤裆底下藏着!人赃并获!你还敢红口白牙抵赖?!” 王三官一见自己心爱之物竟成了“赃物”,又惊又怒又怕,急得几乎要晕过去,嘶声力辩:“胡说!这…这玉蟾蜍明明是我的!是…是我花银子买的!” 应伯爵一声冷笑:“既是你花银子买的,为何在我西门哥哥手里?” 王三官一愣,这不是刚刚被你枪了过去么?如此不讲理的哪里见过,深处手来指着应伯爵“你你你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半晌才逼出一句:“上面…上面还刻有我‘王三’二字的小篆!就在蟾蜍腹下!”他挣扎着想去指认。 众人登时一愣! 应伯爵那高举玉蟾蜍的手僵在半空,小眼珠子骨碌乱转,脸上那股子义愤填膺的凶相瞬间凝住,如同被捏住了脖子的公鸡。 谢希大、常时节、祝实念、孙寡嘴一干人等,更是面面相觑,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他们这帮泼皮,平日里打人撒泼、栽赃陷害是把好手,靠的是拳头硬、嘴巴臭、脸皮厚,何曾料到这被打得半死的王三官,竟还有心思在玩意儿上刻字留名这等精细勾当?这完全超出了他们这群泼皮的算计! 一时间,房间里死寂一片,只闻王三官粗重的喘息和老鸨压抑的抽噎。方才还沸反盈天的污言秽语、拳脚风声,此刻都咽回了肚里。几个帮闲眼神飘忽,你瞅我,我瞅你,脸上都带了几分茫然!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