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还有自己的女儿! 这个不省心的东西! 钟正国的怒火,同样分了一半给钟小艾。 他早就告诫过她,不要去汉东! 汉东的水太深,不是他们这种家庭应该搅和进去的。 可她不听! 为了那个不着四六的丈夫,竟然把自己也赔了进去! 愚蠢! 糊涂! 他一拳砸在厚重的红木书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还要把我拉下水吗?” “愿意去汉东,你去救你的宝贝女儿,别来求我!” 他们结婚三十六年,钟正国一直对她百依百顺。 她第一次见到钟正国发如此大的火。 此时,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逼迫丈夫前往汉东救女儿女婿。 京州武装部,禁闭室。 冰冷的墙壁,铁铸的门,空气里弥漫着尘土与霉味混合的沉闷气息。 侯亮平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皮鞋底在水泥地上摩擦出单调而焦躁的声响。 他一点也不担心。 这里是武装部,不是什么黑监狱。 他们不敢把他怎么样。 他只是烦躁。 他烦躁于这群人的愚蠢和短视,竟然敢把他关起来。 他,最高检反贪总局的侦查处长,手持尚方宝剑的京官,下来查案的,竟然被当成了犯人。 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这都无所谓。 他已经想好了,等小艾的电话打到钟正国的书房,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他那位岳父,钟正国,虽然平日里对他这个女婿总带着几分审视,但在这种关键时刻,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钟家的能量有多大,侯亮平心里比谁都清楚。 一个电话,就能让汉东省抖三抖。 到时候,别说这小小的武装部,就是省委书记沙瑞金,也得客客气气地把他请出去。 他甚至开始在脑中预演接下来的场景:大门打开,陈卫国那个武装部部长满脸堆笑地亲自来道歉,说这是一场天大的误会。 在岳父的威慑之下。 赵援朝来迎接他,承认是他的错误。 而他,则会冷着脸,义正辞严地训斥他们几句,然后再大度地表示,为了汉东的反腐大业,这点委屈不算什么。 这非但不是污点,反而会成为他履历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畏强权,敢于斗争的英雄形象,就此树立。 想到这里,侯亮平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翘了翘,心中的那点烦躁也烟消云散。 他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件皱巴巴的衬衫,即将走上的是领奖台,而不是还身处禁闭之中。 “吱嘎——”沉重的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打断了他的幻想。 侯亮平精神一振,以为是陈卫国来放他了。 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准备接受对方的道歉。 然而,走进来的并不是满脸谄媚的武装部长。 是四个面无表情的士兵。 他们穿着笔挺的作训服,脚蹬军靴,手上戴着白手套,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冰原。 他们没有看侯亮平的脸,只是像四台精准的机器,呈一个半包围的阵型,向他逼近。 不祥的预感,像冰水一样从侯亮平的脚底板瞬间窜到了天灵盖。 这不是道歉的阵仗。 这是押解重刑犯的阵仗。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侯亮平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没有人回答他。 两个士兵上前,一左一右,像铁钳一样抓住了他的胳膊。 那力道之大,让他感觉自己的臂骨都要被捏碎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这恐慌如此真实,如此猛烈,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赖以生存的自信、背景、身份,在这一刻,被那两双戴着白手套的手,轻易地撕成了碎片。 “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 侯亮平开始剧烈地挣扎,声音变得尖利而扭曲,“我是最高检的干部!你们不能……” 他的话被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因为他看到其中一个士兵腰间别着的,是一支上了保险的手枪。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 秘密处决? 私刑? 他们要杀人灭口! “救命!你们不能枪毙我!你们不能动私刑!”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理智和尊严,他像一个疯子一样嘶吼起来,双腿乱蹬,试图挣脱控制。 可那两只手纹丝不动,拖着他就像拖着一条死狗。 在极度的恐惧中,他的脑海里闪过了最后一个救命稻草的名字。 “我要见季昌明!我要见季检!放开我!我是汉东省检察院请来的!季昌明检察长能为我作证!”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季昌明的名字是一道可以退散牛鬼蛇神的符咒。 就在他被拖出禁闭室,暴露在走廊昏暗灯光下的一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隔壁的另一间禁闭室门也被打开了。 陈海,同样被两个士兵架着胳膊拖了出来。 他的老同学,汉东省反贪局局长,此刻脸色煞白,眼神里充满了和他一样的震惊与茫然。 显然,陈海也完全没搞清楚状况。 看到侯亮平的惨状,陈海似乎才反应过来,也跟着挣扎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你们干什么!我是省反贪局局长陈海!我要见季检!我要见我们的检察长!” 两个人,一个京官,一个地方大员,此刻狼狈不堪,像两条被拖向屠宰场的牲口,嘴里绝望地呼喊着同一个名字。 在他们看来,季昌明是汉东省检察系统的最高领导,是他们最后的、也是最坚实的体制内保护伞。 只要能见到季昌明,一切就还有转机。 他们坚信,只要季检出面,这场荒唐的闹剧就会立刻收场。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们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季昌明身上时,这位他们眼中的“保护伞”,正被关押在几十公里外的省公安厅审讯室里。 季昌明独自一人坐在一张冰冷的铁椅子上,头顶一盏刺眼的白炽灯毫不留情地炙烤着他。 他的双手被固定在扶手上,脸色比侯亮平与陈海还要灰败。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整整六个小时,连一口水都没喝上。 他的遭遇,比他那两个还在幻想着被他搭救的下属,强不了多少。 此时,侯亮平与陈海被押解前往省公安厅。 三人即将见面。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