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第九兵团,原定于台湾作战的精锐部队。” 周守京的声音响了起来,平稳,没有波澜,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因朝鲜战局紧急,奉命北上。其中,就包括第20军。” 高育良的呼吸,几不可闻地停滞了一瞬。 他从那些年轻的脸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那个年代,理想和信念是空气,是水,是支撑着每一个人活下去的食粮。 他们也曾这些士兵一样,相信自己可以用血肉之躯,去铸就一个崭新的世界。 可后来呢? 后来,理想在一次次权力更迭和利益交换中被磨损,信念在日复一日的迎来送往和勾心斗角中变得斑驳。 他成了现在的他,汉东大学的著名教授,省委副书记,一个善于在各种势力间保持平衡的“汉大帮”领袖。 他有多久,没有再想起过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上衣,在课堂上激昂文字的自己了?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沙瑞金的脸色愈发凝重。 他没有高育良那么多复杂的心思。 作为这片土地的最高负责人,他看到的是一种纯粹的、不容玷污的牺牲。 这些志愿军,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是武装到牙齿的敌人,是零下四十度的严寒,是随时可能降临的死亡。 他们只知道,国家需要他们。 于是他们就去了。 义无反顾。 这是一种多么强大的力量? 这又是一种多么沉重的托付? 而现在,就在这片由他们用生命守护的土地上,赵援朝,这支英雄部队的当代军长,竟然会失踪,六名特勤人员生死不明! 这简直是一种亵渎。 一种对那三万七千四百二十一名英魂的公开羞辱! 沙瑞金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灼热的羞愧感,从心底直冲脑门。 他这个省委书记,当得不称职! 画面陡然一转。 火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垠的雪原。 战士们排着长长的纵队,在齐膝深的积雪中艰难跋涉。 风雪刀子一样刮在他们脸上,每个人的眉毛、帽子、衣领上都挂满了冰霜。 没有对话,只有呼啸的风声,和战士们沉重而压抑的喘息。 镜头给了一个特写。 一个年轻士兵的脚。 他的胶鞋早已破烂不堪,脚趾从破洞里露出来,被冻得发紫,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 可那只脚,依然在坚定地向前迈出。 一步,又一步。 突然,队伍停了下来。 一个士兵倒下了,悄无声息地倒在了雪地里。 身边的战友想去扶他,却被班长拦住了。 班长蹲下身,摸了摸那个士兵的脖子,然后缓缓地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对着倒下的战友,深深地鞠了一躬。 队伍继续前进。 没有人回头。 没有人哭泣。 他们只是把战友的枪背在自己身上,把帽檐压得更低,更沉默地,向前走。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