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京城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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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世保问:“那您这是要干吗?”

    “我恨这两只手!”聂小轩说完,叹了口气,坐在了床上。

    柳娘把斧子隐到身后,也在椅上坐下。乌世保站在那里,两个人都呆呆地望着聂小轩,不知话从哪里说起。

    聂小轩镇静了一下自己,说道:“九爷给的画稿,你们偷着看了,是不是?”

    两人点了点头。

    聂小轩问:“你们打什么主意,这东西能烧吗?”

    柳娘说:“这不知是哪个心让狗吃了的杂种起的稿子,有点中国人味能画这个吗?我们要烧了对得起我妈吗?”

    聂小轩又问乌世保:“你说呢?”

    乌世保说:“我□,我草包,洋人来了我没有枪对枪刀对刀的勇气,可我也不能上赶着当亡国奴不是?这点耻辱之心我还有。”

    聂小轩说:“这是九爷订的活,咱不烧九爷能依吗?”

    柳娘说:“既这样,咱们快收拾收拾逃开吧?”

    聂小轩说:“我一向作人光明正大,怎么能偷偷跑开?再说咱是收了定钱的。人家告你个携款卷逃,吃官司事小,这人丢得起吗?”

    柳娘说:“赶明儿您去把定钱退了不结了?银子不是没动吗?”

    聂小轩说:“九爷有言在先,定钱是不许退的,要么交他作好的活儿,要么要我这两只手!”

    柳娘这才知道他为什么拿斧子!

    聂小轩说:“我恨这两只手啊,它们操劳一生,没给我带来饱暖,可几次三番给我招祸。去年不是因为那套壶画得好我能进监牢吗?我跟你们说,九爷放我回来的那天,就跟我来了个下马威,问我这手卖不卖,要不卖手就连人一块卖给他。我那一夜几次想发狠把手剁下来扔给他。可我不死心哪,我怕这手一剁,‘古月轩’这门绝技就断了种了,我没法见祖先。今天我看见世保作出来的活我放心了。可又想,咱们的手要非画这个不可,还不如这手断了呢!”

    柳娘跑过去抓住他爹的手,捂在怀里说:“爹,您别吓唬我。爹,您气懵了。”

    乌世保说:“您别想这么心窄呀!九爷爱混闹,这九城谁不知道?怎么跟他叫真儿呢!明儿格您把定钱拿去,再带上我跟师妹作的这套‘四君子壶’,好好求求,要烧,咱给他烧这个,不烧咱退银子。杀人不过头点地,没有过不去的河!”

    两人劝到四更天,聂小轩答应去求求试试。柳娘把斧子拿到她自己屋里锁进箱,又打水让老爷子洗了脸,劝他睡下去。

    柳娘和乌世保没睡,他们合计到天亮,因为不知九爷能否答应改画,终究没合计出个妥当办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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