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温 潭-《天地风云记之双王奇谋》

    紫袍老者走后,于长安松了一口气,因这几日忙着那古怪功法的事睡得极少,心下一松倦意便跟着上了来,于是合衣先睡了一觉。昏沉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刚醒来就听到一阵敲门声,他无奈开门一看,却是长榕子又提着个食盒站在门口。

    于长安赶忙让入屋中,二人说了会话,于长安便知道那长榕子又是给自己送吃食来,自己自然又是一番感激的言语。末了那长榕子忽然问起于长安是否去过了竹林中的清泉?于长安听了一愣,那日只当是长榕子随口一说,自己又被紫袍老者的事连日纠缠早忘了,如今让他一提这才想起。那长榕子见于长安面露疑色,便笑说那里的泉水清澈甘甜,自己也不时的去那里取些水来泡茶喝,自己觉得好所以推荐于他。

    于长安将长榕子送走后,倒把这件事给记住了,心道既然长榕大哥说是好的就必然不差,现在天尚未晚,不如去瞧瞧。这般一想便提了那个旧茶壶出去了。

    无稽阁后的这片竹林甚是广大,里头的竹子多是些老竹,最粗的竹子一如他的腰身那般粗大,于长安从未见过这般粗大的竹子,以前所见至多也只是小腿粗细。竹林里头枝叶甚是浓密,遮天蔽日的看着颇为阴森幽僻,特别是大风起时里头的响动如厉鬼怪叫似的,没事谁敢轻易往里头去?所以他自打来到这里后就不怎么愿意靠近。

    于长安入了竹林,踩着绵厚的落叶有些提心吊胆的向西北方走了近一顿饭的工夫,就看到一空阔处,那里有一大片的乱石堆,并有潺潺的流水声传出。他走近一看,果然是一道流泉。在乱石碓的东首有一不过一尺见深的窝坑,正有清水从坑底“汩汩”冒出,激得一些坑底的细小砂石不停上下的浮转不定。泉水从窝坑冒出后向西流转,先是落入一处清浅的水潭,然后又一路西下,最后转入一石隙中。这道流泉其实也不过十来丈长,以前在村落附近的山里倒也常见,算不得出奇。

    于长安来到泉边掬了一口尝了一下,果然清冽甘甜,心中甚喜,便到小潭处准备舀一壶回去。谁知手一触碰到这水潭的水,却觉得潭水微温,而且越往下越是暖手。于长安微奇,又试了这道流泉的其它几处,却都是清凉一片,只惟独这不过五六尺深的浅潭却一片温和,似乎颇有些神异之处。他往潭中细看,这潭因不深且水尤清澈,故而一眼见底,里头的砂石都清晰可见,不过看了一下并未见有什么奇处。奇心大起的他干脆将衣物脱了个精光,然后潜入水中用脚在水底扒拉了一阵,可惜除了碎石、沙土外就是底层的坚厚岩石。

    他折腾了几下,未见有什么特别处,心中略有些失望。忽的隐约觉得泡在水中的身子有几处地方似有若无的微微有一丝麻痒,然后被温水刺激得暖洋洋的,而且这种暖洋洋的感觉渐渐在身子里扩散开来,只觉得甚是舒服,身子恍惚轻了几斤几两一般。他低头看去却没见有什么古怪,遂寻思道:看来这潭里的古怪都在这水里,想来这些水有了温热,就有了能疏散筋骨的好处。我如今既然下了水,自己又几日未曾洗澡,不如在水中泡洗松散一下筋骨也是好的。

    他这么一想,干脆靠在潭边一浅处,只任身子泡在水中,不多时只觉得全身懒洋洋的,身子全数松散开来,就象躺到在云雾里一般,困倦之意也跟着渐渐的上涌,眼皮子直打架,他却觉得这般的舒服就算是睡死了也是甘心的。

    就在他似睡未睡之际,天色已不知不觉的已是暗了下来,竹林中更是愈发的显得阴森幽静。他半睁着的眼睛也不知道被什么触动了一下,就恍惚的看了一眼灰暗的天色,这才猛然打了一个激灵,想起如今是在竹林中,再看四周的竹子好似鬼影幢幢一般,脑子立时就都清醒了过来。他心中惧意大起,忙一翻身要爬起来,谁知道此时已是全身酥软,竟提不起多少力气,翻过身子后差点又跌落回水中。他悬着心侧卧在潭边过了一会儿,气力才渐渐回复了一些,心中这才宽松了起来,心中暗道:这澡泡得差点就没了气力,想来是时间长了些。

    他起来后急忙用水简单的搓洗了一回身子,用边上的干衣擦干,然后再囫囵穿上,又提了一壶水就匆忙的回去了。

    幸好一路无事,待他精疲力竭的回到屋中天已黑透。他放好水壶,气喘吁吁的坐在蒲团上歇息了好一会,只觉得全身的气力还未完全回转过来,身体中好似短少点什么似的。不由心道:这潭水泡着舒服是舒服了,就是太费体力了些,以后若再去断不能象今日这般长时间了。

    第二日,他到癸卷阁吃过了早膳,一出了癸卷阁猛然想起紫袍老者拟的几本书籍,心想也不知道到了那什么庚经阁能不能借阅得到。

    半个时辰后,他来到了庚经阁前。那庚经阁乃是一座三重交叠的楼阁,明瓦画檐的甚是轩雅堂皇。在阁前有一块十余丈宽的空地,此时不知为何竟挤了数十人,不知为什么事正吵吵嚷嚷的。于长安大感好奇,这里的人但凡他见过的多是些清淡之人,这般吵嚷还是头回见着。他本还是个孩童,心中一奇之下便挤过去看。

    场中其实有三拨人,靠近楼阁大门处的一拨是二十来岁模样的青年男子,只有四五人;围在外头的是两拨,其中一拨都是年轻女子,年岁二十、十几皆有,有八九人;再有一拨却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男子,足足有十一二人之多;除了这三拨人之外,站在庚经阁的门口处还有两人,这两人正是于长安在“聆音阁”外曲桥上见过的那对叫长林和长芍的俊俏男女,这二人俏生生立在门口处似要阻挡这些人,脸上都是无可奈何之色。旁边还站有十几个围观的,也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弟子,都满脸兴奋的看着,想来这等热闹不常见。

    那一伙少年中为首的一个高个少年冲着那对俊俏男女叫嚷道:“不管怎样,今年秋试的七堂三宫的斗法凭什么我们这些年轻弟子出两名,往年参加的可都是你们这些年长的弟子,大师姐这么分派实在不公。”

    七八个女子中为首的一个容貌寻常但说话颇有些泼辣的女子也说道:“就是!七堂三宫的斗法按惯例就好。任谁都知道我们这些女弟子刚入门时都要比你们男弟子修炼得慢些,此次斗法竟然让我们也死活要出三人,大师姐也是女子,怎的不向着点我们?”

    青年男子中为首的一个脸上长了些麻子的青年人则说道:“诸位师弟、师妹,你们肯定是误会大师姐的好意了,怎么就不理解一点呢?大家难道不知道为什么风字辈以上的师叔师祖们都是五年一次的春试,而独独我们长字辈却是和外宗弟子一般一年一次的秋试?这七堂三宫的斗法每年都是秋试的重头戏,为的是校验各堂弟子的修炼进境,多难得的切磋机会,你们不谢大师姐的提拔之意还在这里胡闹,成何体统?”

    高个少年冲麻子青年冷笑说:“长枢师兄,你当我们是刚入门的?往年是你们去丢人也就罢了,今年还非得拉着我们这些年轻弟子去丢人?要知道我们可没有象师兄你们的法力修炼得那么深厚,都修炼到脸皮上了。”

    麻子青年脸色一变,斥责道:“长葛师弟,你怎么跟师兄说话呢?这般没大没小的。”

    高个少年冷“哼”一声,将脸别到一边去。高个少年旁边一个壮健的少年却接声道:“长枢师兄,长葛师兄哪里说错了?参加这什么七堂斗法本就是件丢人之极的事,这十几年来我们文觉堂最低一辈的弟子哪一年不是倒数第一?而且一算下来拢共就赢了六场。你们这些当师兄的不想着怎么为堂里争些脸面,倒欺负起我们这些师弟来也让我们一起陪着去丢人。”

    那说话颇有些泼辣的女子插口笑说:“我记得这赢下的六场还都是长柏师兄三年前赢下的,长柏师兄拔擢上少华峰修炼后就再也没有赢过一场。”笑的时候眉目间竟多了一丝妩媚之色。

    那麻子青年被壮健的少年驳得一时无语,不过见女弟子也插嘴,就怒道:“都怪你们这些女弟子一半的时间都用在修炼长春功上,我们这些男弟子生生的被你们给拖累了。”

    那说话颇有些泼辣的女子骂道:“放屁!我们修炼长春功与你何干?宗里又不是不让修炼,你们男弟子比我们女弟子多了一半,你们不争气倒赖在我们头上了。”

    ……又是一阵沸沸扬扬的争吵。

    于长安在一旁看得颇有些兴致盎然,原本以为这里头的人都木板似的,想不到争吵起来跟村里的人也差不了多少。美中不足的是比村里的那些泼妇还要差上一大截,特别是没有那种扯发抓脸的情状。

    于长安正听得有趣,忽然有人说道:“大师姐出来了。”他转脸看去,果然见那叫长苓的女子站在楼阁的门口处,正皱着眉头冷眼看着众人,让于长安觉得奇怪的是这女子的长相似乎比上次见时年长了一两岁一般,也不知是自己眼花还是怎地。